2015年7月16日 星期四

抱一下,好嗎?

小女孩天使般的笑容,
讓人想捧在手掌心呵護,
如此甜蜜的負荷讓爸比捨不得放手,
但日益無力的雙手還能再抱多久呢 ?
小樹,19 歲。
他在入伍前的體檢,檢驗出患有 HIV。
人生所有的五顏六色,在那天後,
小樹看到的,盡是黑色, 那厚重的黑色,
是徹底壓制住小樹的陰鬱,
深沉且蔓延直至壟罩他周遭的人和…親人。
媽媽:「我沒有辦法接受這個孩子在家裡。」
獨自一人搬到外頭居住,小樹孤獨著,
一種眾叛親離的感受圍繞著他。
他問自己:「做錯了什麼?隱埋同志的身份算是一種錯嗎?
只不過是講不出口罷了。」
他看著窗外掛的風鈴,噹噹響著,
這聲音似乎比他的存在還真切。

「噹噹!」 
「爸爸,你覺得風鈴的聲音好聽嗎?為什麼它會響啊?」
黃先生:「因為有風啊!風鈴感受到風的吹拂,
發出開心的聲音,這聲音當然好聽啊!
就像每次風吹向妳,妳都會開心地說:『好舒服啊!』」
黃先生的女兒,
號稱是此病院裡最可愛的孩子,
她在黃先生發現罹患 HIV 的這陣子,
是所有人的良藥,
先不論那位每次在家人離開後來探訪的那位男子…
人不就這樣,
每個人都有專屬自己的秘密。
「黃先生,打針囉!」
護士走進病房,親切地說道。
其實護士有點緊張,每一次的治療,
黃先生都必須向對方要個交代,
鉅細靡遺的交代。
他是處在社會上層的高知識份子,
罹 患 HIV 以來,從沒逃避過,
而是徹底的接受,
這是一場與時間賽 跑的過程…或是說戰役,
幸而處在資訊獲得容易的現今,
他知道,
他一定得了解 HIV,尤其在女兒 每一次笑容以對的之後。

「爸爸,打針不要怕!抱一 下。」
「噹噹!」 小樹從無力的夢饜中,驚醒過來。
他以為是風鈴,卻是少有發出聲響的電話鈴聲。
「喂?」
「小樹…小樹…我是媽媽, 你…還好嗎?」
「…」小樹很氣憤,但不知為何眼眶紅了,溼了,
欲流的淚滴在他自幼反骨成性的叛逆下,
奮力地止住,
他將電話用力地掛上。
掛上電話後,
租屋處一如往常的安靜,
安靜的過就成了沉悶。
他知道他想念媽媽的聲音,
當然, 還有阿嬤煮的糙米飯,
那飄散家中的香味。
「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是我?」
小樹在心底放聲嘶吼,
一頭栽進棉被團裡頭,
逃入黑暗且令人窒息的世界。
「噹噹!」
黃先生用手指撥動了風鈴。
不知為何,
他想對著風鈴說:「這段時間,承蒙風鈴你照顧了。」
也許是,女兒聽不懂「承蒙…照顧」這幾個字吧。 

他體內的愛滋病毒,已經消跡了。
沒人敢說他痊癒了, 
但至少再也不會因為生病,
無法將女兒高高抱起,
視線由下而上地,
看著女兒胖胖的臉龐和大大的笑容。
這段時間,
他沒思考過下 一步是什麼,
因為他知道,陪著女兒走著每一步,
正是他的下一步,
還有…女兒可是號稱病院裡最可愛的孩子呢!
「 女 兒 來! 爸 爸 抱 一 下!」
「噹噹…」
告別式上,
木魚伴隨著老和尚的超渡經文,不停地響著。
小樹走前,
從沒踏進家門 一步。
不知道為什麼,
他不願接受家人的陪伴。
或許是那一 句:「我沒有辦法接受這個孩子在家裡。」

或許是,
他知道 同志的身份永遠不會有被社會接受的一天,
即使社會一天一 天成長,
這個族群,
依然是隱匿的一群。
又或許是,
在阿嬤打給他的那天:
「小樹啊,回來吧。你小時候都吵著要阿嬤抱一下,
快回來給阿嬤抱一下, 好嗎?」
小樹依然不發一語地掛上了電話…但卻無法忽視自己的無情,只能強大無盡的自尊,
在唯能容納自己的小路上,
來去徘徊…來去徘徊… 告別式上,
香煙飄著,
環繞小樹的遺照,
那臉上有笑容,
眼睛好似看著供桌上的糙米 飯。
「阿嬤…抱一下…好 嗎?」


原文轉載自http://www.sunshinequeer.tw/ne_cont.asp?id=3486&ida=12&idf1=2015716151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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